貓語

楔子

玉狐國－

「王！狐王！王后生了～生了！」一名著青衣的狐族部下奔跑著一邊大聲嚷著，臉上露著複雜的神情，沒有一絲喜悅。

佇在聖殿中的狐王聞言欣喜地回頭，「男孩？女孩？」狐王穩住通報的來者急忙地問。

「女孩……但……」來者臉色鐵青，欲言又止。

「但是什麼？說！快說！」狐王瞧見他的臉色，心頭一驚。

「喬御醫說……王后失血過多……還有公主是……」通報者語還未盡，狐王就急忙奔出聖殿。

通報者傻愣在原地，「是……半妖。」

當初狐王去到人間遊樂，遇見了王后，不顧所有人的反對，硬是娶了王后，過了三年，王后懷孕了，但御醫診斷王后不適合生孕，可王后還是蠻橫的決定將孩子生下，連狐王勸都沒用。

現在好了，王后有生命危險，公主還是個半妖……狐王一定很傷心。

「半妖？！」眾臣聞言臉色無不驚訝。

狐王急奔進寢宮，而王妃抱著一名幼小的女嬰，臉色雖慘白但漾著溫柔的笑。

「薔薇！」狐王擰著眉，一張好看的臉有些扭曲。

「玉肅。」薔薇抬起臉，對他溫柔一笑，「奔那麼急做什麼？來瞧瞧，很像你呢！如此美麗。」

「妳……喬予呢？」狐王走近薔薇，落坐在玉榻上，身子微微傾向她。

「怎麼了？喬御醫剛離開呢。」薔薇眨眼，露著不解，「看看孩子啊，很可愛呢。」

狐王看薔薇依然好好地和他說話，懸著的一顆心落下，「沒什麼。」淡淡一笑，低頭逗弄嬰兒。

「取什麼名字好？」薔薇輕輕的將女嬰放入狐王的懷中，聲音有些飄渺。

「名海棠，字如夢。妳不是很喜歡李清照麼？雖然這名和字沒什麼干係。」狐王低著頭，注視著海棠，有著為人父的愉悅。

「玉海棠……玉如夢這名字很好呢！肅……即便我離開了，你也要好好保護疼愛這孩子喔……」薔薇撫著海棠小小的臉龐，悅耳的聲音透露著一絲疲憊。

「當然，這是我們的孩子啊！」狐王一隻手抱著海棠，一隻手握住薔薇的手，笑得很幸福，沒意識過來薔薇話裡的意思。

「那就好了……我可以放心的……走了……」薔薇閉上眼，纖手無力地從狐王的掌心中滑落。

狐王的笑容僵掉，傻愣地看著薔薇安祥的容顏，那張他深深摯愛的臉孔，「薔薇……薔薇？」大大的手掌顫抖著，貼在薔薇細緻的臉龐上，「薔薇！薇！」狐王淒涼哀傷的呼喊聲傳遍整個王宮，久久不散，令所有人眼眶都紅了。

「王后……」等候於聖殿中的眾臣聽見狐王哀慟的聲音，唰的一聲跪下，為那位明智的人類王后弔念。

回想王后剛來時，眾人都帶著不信任，對人類的不信任，賭著王后何時會背棄狐王。有段時間玉狐國正值戰亂期間，所有妃子趁亂逃離，只有王后伴在狐王身旁，臉上總掛著溫柔的笑容，隨著狐王征戰，沒喊過一聲累。更親愛人民，為所有軍兵戰將烹煮膳食，照料所有的人，那時人民便認同了王后，雖然王后的面貌在玉狐國中實在是不出色，但那顆溫柔的心和善良的笑容清楚深刻地烙印在每位人民的心裡，且深深喜愛這位仁愛的女主人。

三日後，狐王一身白袍，懷中攬著剛出世的海棠，神色哀傷但堅強的站在高高的台上凝視在台下的狐族人民。

狐王薄唇微啟，「王后去世了，但我不會納妃，更不會立后。因為……這個位置，只有薔薇適合。」後半句，是狐王說給自己聽的。

「就算沒有繼位者……只要二十年，再做滿二十年，我將退位，並將王位傳給適合的人。」狐王美麗的眼眸垂下。薔薇曾說過，王位不一定要傳給親血緣之人，只要他能善待愛護所有人民，能擔當所有責任，做個仁君，便是好的統治者。是吧？二十年之內應該會有位好的仁君吧？薔薇。

狐王幽冷的聲音傳進每個人耳裡，讓所有人不禁一楞。

「王……」

狐王緊緊抱著海棠，不發一語的離開所有人的視線中。

是該……去人間一趟了。

＊

「唔……玉肅？」一頭美麗長髮的男子從書中抬起臉，看見來者便皺起眉頭。「你怎麼來了？」

狐王幻化成人樣依然透著尊貴的氣息。

「書凰，你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了。」

聞言，裘書凰眉皺的更深，「什麼意思？」繞過大大的書桌，走近玉肅。

「她是我和薔薇的孩子，但薔薇生下她後就去世了，在三天前。」玉肅將懷中安祥睡著的海棠遞向裘書凰。

「是嗎。」裘書凰接過孩子，聲音很淡。「和你很像，但有著薔薇的感覺。」

「是阿。但她是個半妖，不適合在玉狐國生存。」玉肅歛下眼，「她叫海棠，字如夢。她就拜託你了。」

「蛤？」裘書凰嘴角微微抽蓄。

「只要二十年。」玉肅將封印打入海棠體內，封住她的所有妖力，「雖是半妖，但力量太過強大，會被其他的妖怪覬覦，就二十年，待我找到適合繼承的人並能保護海棠的人就好了。這幾年就拜託你了。」玉肅身影漸漸淡去，美麗的狐眼深深地看了海棠一眼。

　　　裘書鳳抱著海棠，臉色鐵青，「該死的，認識你簡直倒八百輩子的霉！」低聲咒罵。